the accursed share

　　〈妖精〉收錄於王定國的短篇小說集《誰在暗中眨眼睛》。

　　故事的開頭是這樣：母親接到電話，原來當年父親外遇的對象因為失智症的關係進入療養院，需要有人送保暖衣物過去才能過冬，一家人便前往探視。

　　母親是外遇事件的受害者，長久的歲月消磨終於等來這樁「喜事」，隔天便催促著父親一起到療養院確認這樁悲劇。父親是個加害者，在犯錯後長期處在「問心有愧」的狀態，自我棄絕於美好生活的可能。

　　故事最大的衝突點便在於母親向父親說明這件事情，以及到了療養院後母親與父親外遇對象的互動。在這個傳統八點檔的題材（後來也改變成單集電視劇在八點時播出），作者加入兩個小變化，一個是讓破壞家庭的「妖精」徹底失語，另一個則是從第三人的視角來說故事。作為一個父母衝突的旁觀者，我們幾乎看不到敘事者與父母親的互動，倒是心中有很多「吐槽」。

　　有趣的是，敘事者竟沒有明確站在母親這邊。當目睹母親準備一桌豐盛的晚宴，而父親僥倖地期待有好事發生時，敘事者在心中憐憫地說「別傻了，漢忠」、「你聽了不要難過就好」。到了療養院，母親在確認自己勝利後反而失望地表示「妖精也會老」，敘事者則關照到妖精被混蛋父親所誤，到後來一無所有。小說末尾，也只有他沒有沉浸在過往的悲傷，而捕捉到「妖精」在暗處偷偷閃爍的眼睛，感嘆父親終究是錯過了。

　　開車載著父母前往療養院的途中，他從後視鏡看到兩人的身影，說：

他們都還小。就生理特徵來說，要到垂老的腦袋覆蓋著一頭銀髮，那時的坐姿也許才會鬆緊一致，然後偎在午後的慵懶中看著地面發呆。
人的一生除非活得夠老，漸漸失去愛與恨，不然就像他們這樣了。

　　稱自己的父母年歲尚小的這句話使我跑去確認敘事者的年紀，可惜文中關於時間的線索不多，只知道父親外遇的時候敘事者剛剛接到兵單，而外遇者失智時，父親已經快要退休了。

　　敘事者刻意疏離的視角與口吻，是我覺得翻拍成戲劇可能難以表達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