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角張大郎的家園為盜賊所破,剛逃到城外便被一隊賊兵抓到軍中服雜役,從此對於未來的期望消失了。

「他不敢想。無論回憶以前或希望以後,都只會引起錐心刺骨的痛;而現在,他也沒有現在,他不曉得自己在幹什麼,更不能為自己幹些什麼,他連根失去了自己。」(pp.150-151)。

  張大郎認知到他不能逃跑,「昨晚才殺了兩個逃兵,血淋淋的頭顱放在一個托盤上,一營一營傳遞示眾」(p.150)。他隨著軍隊逐漸走向「鳳陽府」,那是座古老、莊嚴、雄偉、優雅、細緻,以及高不可攀的城池,也是賊軍預計攻下的城池。賊軍馬前卒張大郎此時終於想起,他未過門的妻子正在鳳陽府中。

  小說的敘事軸線轉移到鳳陽府這邊。未婚妻江小姐家面臨食無餘粟的窘境。江家正設法增加食物的供給,與適當分配有限的食物。既然江家無法說服「許將軍」增加糧食配給的額度,食物分配的問題便顯得更加重要。

  故事的發展便由兩條軸線交錯敘述組成,兩邊都陷入難局。對於攻城方而言,張大郎眼見別人在每一次的攻城行動中喪生或殘廢,自衛的意識便愈加深厚。起初是劫後餘生的慶幸,由於他所在的小隊,負責的仍是較為邊緣的工作。雖然在收屍的任務中,他意識到自己與屍體的差別,僅在於是否有生命跡象,但這仍然是一種快樂,至少,自己沒有被人殺害,而自己也沒有沾染血腥。不過,隨著涉入戰爭的時日愈久愈深,死亡的恐懼如水漲船高,改變了他對於世界的認知。

  「他從未如此痛恨那堵怪物。它令他不安、令他恐懼、令他厭惡,他必須要把它摧毀。」(p.179)

  而守城方的情勢也同樣危急。廬洲正發兵救援的傳聞不堪細思 (p.158),百姓要求投降的聲音也被守城軍士鎮壓 (pp.173-174),橫亙在他們面前的,便只有自殺,或者放下自己的道德原則。故事發展恰如張巡、許遠守城舊事。

  若與張巡、許遠死守睢陽的故事相參照,兩個文本都對戰爭殘酷有詳盡的描寫,但〈破城〉並沒有描寫決定戰爭的決策核心。無論是守城方還是攻城方,讀者只能看到被決定的底層人物,他們的痛苦與掙扎

  物質的匱乏感對道德底線的試探、恐懼與攻擊傾向的聯繫,在這篇短篇小說中清楚地展現在讀者面前。


  本文收錄在郭箏的《好個翹課天》。該書分兩輯,輯一收錄〈彈子王〉、〈開車上路〉、〈好個翹課天〉,輯二收錄〈冤枉呀,大人!〉、〈破城〉、〈無為一刀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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